而另一个预警的例子是食品添加剂、动物药品和杀虫剂在上市前的审批制度——在生产者提供出行政管理机构满意的安全证明之前,产品不能上市,而当审批产品的申请提交时,需要极为详尽的资料。
这一套体系也随即被引入中国。
“几年前中国乳品加工行业就引入了HACCP认证”,中国奶业协会的一位内部人士透露,2005年中时,通过HACCP认证的中国乳品企业就有1/4,“到今年,恐怕除了极少数规模很小的企业,应该都通过了。”
HACCP认证已经成为食品安全质量背书的代名词。
最早出现三聚氰胺问题的三鹿集团,过去宣传的“亮点”即包括1000余道程序和通过HACCP认证等等。
需要耐心追问的是,HACCP为何在中国出现水土不服?
9月17日,国家认监委下发通知,做出对三鹿集团的三项处理决定,包括:责成各有关认证机构,按照相关程序,撤销该企业及其产品相关认证证书;责成中国合格评定国家认可中心按照相关程序,撤销该企业的实验室认可证书;责成河北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按照相关程序,吊销该企业出口食品卫生注册资格。
两天之后,国家认监委发现蒙牛、伊利和光明等三家企业生产的液态奶在国家质检总局开展的液态奶专项检查中被检出含三聚氰胺,又向各有关认证机构下发通知,责成相关机构对上述三个品牌涉及获得认证的企业及产品逐一进行全面检查,“重点检查原料进厂和成品生产检验环节的认证实施过程,对发现的问题及时做出严肃处理。”
HACCP认证的本质就是用过程控制来替代检测把关,但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多数“折”在三聚氰胺检测中乳品企业,均在此前通过了HACCP认证。
“出了食品不安全事故,企业固然有责任,但是授予认证证书的机构责任更重大,情况类似于注册会计师事务所造假”,一位国家认监委的技术专家告诉本报,“作为国内的企业,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确实是掏了大把的钱,请你来做出一个有效的保证体系的。你收了钱,也给出了让社会和公众相信的保证书,现在出事了,你的责任何在?”
“即使不检测三聚氰胺,原料奶在掺入三聚氰胺后,蛋白质含量会虚高,那么奶粉的‘得率’指标必然发生异常波动。这在奶粉制造企业里是个至关重要的控制目标”,旅欧乳业工程师施大生也为HACCP认证企业的集体沦陷深感痛心。
三聚氰胺除了会使奶粉的‘得率’指标异常波动外,能源等消耗指标也会异常,控制系统理应发出警报信号。
“按照HACCP的要求,生产和质量管理部门依据过程控制信息反馈原理,理应立即启动过程调查和分析程序,同时扣押产品。现在事实是,问题产品不仅进入了市场,而且连医院的信息也返回了,三鹿才刚有所反应。”施大生表示。
水土不服,缺少解释性,真正的制度链条哪里出了问题?
当阀门失控
在南京财经大学食品科学与工程学院食品安全系主任袁建看来,三聚氰胺事件说明了食品链的过程安全始于原料,“仅限于加工环节是有漏洞的”。
加拿大圭尔夫大学动物家禽科技系奶牛营养学博士乔富龙认同袁建的这一说法,但他很怀疑有几个人或机构愿意真正盯住奶源,“现在是迫于压力,把防线拉到比较接近奶源的奶站上。”
9月24日,农业部会同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卫生部、国家工商总局、国家质检总局展开全国奶站专项整治行动。根据9月22日“全国奶站专项整治视频会议”的部署,是项活动为期38天,分为四个阶段,“登记造册”之后,随即进行的是“质量抽检”、“整改提高”、“总结完善”。
记者采访的多位专家更关心本次行动的第四项任务——建立管理制度。专项整治小组此前的发言称:要推动奶站建立管理制度,完善收奶、售奶、消毒和质量检测记录。要建立奶站监督检查、例行监测等制度,推动建立奶站监督管理的长效机制。
“对于奶站监管的长效机制短期内要形成是很难的”,河南某乳企负责人告诉记者,在过去,奶站常常被作为一个双重的调节阀门,“地方政府招商引资希望外地大乳业公司进来的时候,常常被要求承诺奶源的保障。这个保障怎么操作?一些奶站就是这么起来的。“奶站还是乳业公司的阀门,后者市场情况好的时候,就放松阀门、降低标准,市场不好的时候,就关紧阀门,抬高标准。”
作为“阀门”的奶站大量兴建部分源于流通环节的利益,但乔富龙认为,另外部分原因是地方政府和乳业公司都把分散的奶农看成是一个麻烦,希望通过这个中间环节减少麻烦,“但麻烦消失了吗?这次事件告诉我们,根本不可能。”
在奶源的管理上,上海是个不多得的正面例子——在一些奶牛密集的省区,原料奶每毫升细菌有数百万个,而上海地区有9成原料奶细菌数在每毫升40万个以下,其中约有1/3在10万个以下。
接近上海奶业协会的人士透露,上海奶源的有效管理部分来源于吸收了丹麦经验。